Eking_以淇

可怜春似人将老,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嗷(ToT)

【张佳乐中心向】别有天

BGM:【排骨教主】别有天



“桃花流水窅然去,别有天地非人间。”



——引•李白《山中问答》






00



话说那第八赛季的尾巴,兜兜转转接受了霸图的邀请后,张佳乐心头那一点点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事儿,也终于能暂时搁一搁了。



在家里闷了一年,离乡前总要出门逛逛。在去青岛的前一周,他用大大的黑框眼镜加口罩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,去逛了一趟漫展。


就是微博上经常会有粉丝妹子讨论的那种,动漫展。昆明的这个场地他以前倒也来过,是俱乐部组织的粉丝见面会。但以观众的身份入场还真是第一次。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提前买票,就傻乎乎地在烈日下排了三个小时的队才买到现场票入场。



里头都是些惹眼的年轻人,五颜六色的假发,厚重的妆容,浮夸的服饰和道具,扮演的是各种各样他不认识的角色。在这样的人群中,张佳乐理所当然地被隐藏了,他也乐得当个透明人。


熙熙攘攘中,竟然还被他看到了一个cos百花缭乱的小姑娘,拿着道具“猎寻”在摆pose,前面围了一堆长枪短炮的摄影。张佳乐混在人群中,也偷偷举起手机抓拍了一张,因为手抖糊得不成样子,他却莫名其妙笑得开心。





01




漫展上有一个荣耀专区,毕竟是在昆明,百花的周边还是占大多数。张佳乐找了半天,才找着一个印着霸图战队logo的钥匙扣,和着一对“落花狼藉”&“百花缭乱”的手办,拿去结账。



场上的氛围太过自由,抑或是久违的不被注目令他身心舒适,放下戒备。张佳乐竟然在把周边递给摊主妹子的那一瞬间,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特殊。


这是百花主场的荣耀专区,往常也罢了,被粉丝认出来签个名合个影,大家都乐乐呵呵的,但他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呢,万一对面是个黑粉,他手无缚鸡之力又被群殴,后果岂不是不堪设想。



然而,来不及了。



“您好,一共488元。”


穿着粉红色百花队服的摊主姑娘低头找袋子来给他包装,张佳乐装作翻找钱包,把头藏到了背包后面。



但,藏的了一时,藏不了一世,他总不可能把脸埋在背包里一整天,最起码眼下,钱,还是要付的。




“啊张——”


果不其然,摘下背包的一瞬间,眼尖的摊主姑娘惊叫出声。



“嘘——”


张佳乐赶紧打断,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嘴前。



对面的姑娘噢噢着点了点头,乖乖地闭起嘴巴不再声张,激动之情却依然难以掩饰。


“张队我…我我我我……我超级喜欢您的!!可以给签个名么?”



张佳乐看着人家小姑娘捧上一个笔记本,小心翼翼地低下声音眼珠子四处转,生怕被别人发现,忍不住觉得好笑。



“我已经不是张队啦。”


他把本子签好,递还给那个姑娘,又摘下一半口罩笑着解释到。



“才不是,”


谁知对面竟然是个倔姑娘,撇撇嘴十分不满意的样子,语调里是小朋友似的任性。


“反正我不管,你去了哪里都是我队长……”



张佳乐冷不丁被感动了一下下。


“我……”



“噢对了!”


小姑娘还处于极度兴奋状态,硬生生将张佳乐还未出口的感谢堵回了肚子里。


“张队,这个送给你!”



递过来的是一张明信片,上面画着的是一半百花队服,一半霸图队服的他。



“这个是我自己画的哦。”


“对不起,我还是支持百花,但我也还是会继续喜欢你的。”


“到了霸图也要好好的呀,你一定会拿到冠军的,你也永远是百花的队长。”



“谢谢你。”


他郑重地接过,郑重地回答。


“谢谢。”




02



张佳乐重新带上口罩,继续晃悠着。


却还是心心念念着那个可爱的小姑娘,和那张明信片。



翻过一面,他突然发现,背面还有字。


印着的是一句诗。



“桃花流水窅然去,别有天地非人间。”



桃花流水窅然去。



他突然想到了很多。






03



他从小就是蜜罐子里养大的小孩,没吃过苦。



小时候,家里是开超市的,在那零几年的时候算是很威风的小康家庭。别人家小孩要吃糖果薯片得攒零花钱买,他一伸手就是高乐高和北冰洋。当时又是计划生育,他一个独生子全家宠着,要什么有什么,不会读书也不强求,爱打游戏就打去吧。


后来到了百花,经理没有小孩,疼他疼得不得了,生活上照顾得事无巨细,他爱笑又讨人喜欢,连食堂的大妈都爱给他多打半勺肉。



或许是上帝都觉得他的生活实在太一帆风顺了。


于是一次败,两次败。



第一次败的时候,他们还都是少年,头颅里流淌的是最骄傲的热血,他们握紧拳头,喊着明年一定会赢,鲜衣怒马,恣意逍遥。



明年,又明年。


为什么意外总是跑在时间前面。


第二次败,败了冠军,败了队友。



孙哲平走了之后,张佳乐才发现,原来当队长有这么多破事。


宣传要你协调,代言要你配合,每次比赛完都要熬夜分析,第二天给队员复盘,还有一堆零零碎碎的琐事,什么队服旧的面料没有啦张队看看要换哪个新面料,再过几天又是什么什么节啦张队来录个VCR……



第六赛季应该是最困难的一个赛季了,张佳乐常常凌晨躺到被窝里,就开始骂孙哲平你他妈滚了就滚了倒是舒服,留下一大摊子事儿给我干,骂着骂着就委屈,他一个大男人也要掉眼泪的,然后一边把头埋到被子里,叨叨自己真是好没出息,一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。


那个赛季百花勉勉强强混了个季后赛,队伍协调不好,张佳乐没有经验又要管战队又要训练实在分身乏术,能混到季后赛还是靠他一个人技术强撑着的了。但是不管怎么说,上个赛季的亚军队沦落到季后赛一轮游,还是很令人咋舌的。



第七赛季稍稍好些了,邹远出道,他确实是个很有天赋的小孩,也很踏实努力,用唐昊的话来说就是笨笨的很好骗,哪天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的那种。


张佳乐笑得很开心,逗邹远喊他师父,谁知道那个笨蛋真的红着耳朵脆生生地喊了他一声师父,惹得大家捧腹。



那个赛季大家都疯了似的努力,硬生生拼到了总决赛。


这是第三次,距离巅峰只有一步之遥。



败。


败。


败。



下场的时候,张佳乐仿佛产生了错觉。


他就像那些挑战珠峰的攀登者,倒在了最后五十米。


在微薄的氧气下,渐渐的窒息,死去。



甚至,那些人还能融进冰天雪地,连尸体都腐烂在他们一生挚爱的高山里。


可是他不行。


他还得站出来,把伤口撕给大家看。



他不能哭,不能说累,他必须骄傲的抬头,告诉所有人我不怕,我没事,我不疼,我明年还能再来。



但第八赛季的张佳乐,已经不是那个十八岁的少年了。


可以恣意潇洒,可以有大把青春供他挥霍。


他已经25岁了。


他打不了几年了。



这一次,他再没有任何人庇护,第一次告别家人,第二次告别队友,第三次,告别熟悉的战队和粉丝。


他一点一点地推翻他的象牙塔,他站出来,独自面对狂风骤雨。



在舆论的风口上,他温柔而坚定。


像一匹孤傲的狼,在漆黑的夜空里,面对寒风,骄傲地不低头舔舐自己淌血的伤口。




桃花流水窅然去。





04



再回过神来,张佳乐已经不知不觉走了好久。


脚酸得不行,他从侧门进了主舞台,在后排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着。



台上唱歌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儿,台风稳健,从张佳乐的视角看不清模样,只觉得那声音一开口真是毫无瑕疵,完美得和假唱似的。


就是名字取的有些奇怪,“排骨”?惹得张佳乐满脑子红烧排骨,莲藕排骨汤,想得肚子都饿了。



“我是趁月色步过星河

不期而至的访客

贪慕俗世一盏浊酒的温热


我是不经意走下琼阁

眺望炊烟的来者

古镇赏篝火,槐荫摇扇听俚歌


…………” *



张佳乐对音乐狗屁不通,此刻看着大屏幕上打出的歌词,却不知为何,倏地有些动容。





05.



他想起前天,孙哲平挂给他的一个电话。


他说,你何苦呢。



是啊,他何苦呢。


他明明可以一辈子呆在百花,顺顺溜溜地混着季后赛。从来都没有人真正的责备过他,经理疼他,食堂阿姨保安大叔都照顾他,队员们尊敬他,粉丝们爱戴他。



可是他不甘心啊。



他老了,他不再是少年了,可他的心还是鲜活的,通红的,他向往荣耀,向往那个至高的舞台。



就像歌词中的。


“我是趁月色步过星河

不期而至的访客

贪慕俗世一盏浊酒的温热” *



贪慕俗世一盏浊酒的温热。 *




他想要冠军。


就是这么简单。





06.




甚至,可以追溯到再早以前。


假如他没有这颗炽热的,跳动的心。


他也不会来打电竞。



张爸爸早年间被好友撺掇,在上海浦东买了套房,就今天的陆家嘴商圈附近,价值早就翻了数十倍,单靠每个月收租都可以养活一家子。


他本可以不用吃这个苦,就老老实实在家,照着张妈妈的意向去考个公务员,然后娶妻,生子,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。



但有的人生而凛冽,脑后生着反骨。


不屑平凡,不甘泯然。



他步下琼阁,去追逐,那个不一定美好的未来。



一路荆棘留下他满身伤口,他也要高歌。


日月流转,最后,只剩星汉作陪。





07.



七月底,他到了青岛。



那天正好韩文清和张新杰有代言要拍,林敬言去接的他。



霸图的专车从流亭机场给他们送到五四广场,堵着了。


反正时间不着急,他俩就下来走着,顺带逛逛。



青岛不热,即使是这样的三伏天里也没有很可怕的温度,虽然一个东北一个西南,但这点倒是和昆明很像。



林敬言指着不远处那个青岛的标志性大雕塑给他看。


“那是五月的风。”



阳光有点闪,张佳乐抬头的时候眯了眯眼睛。


“嗯,霸图红呢。”



他们都笑了。



随便转悠着,林敬言和他唠嗑家常。


“你太瘦啦,霸图伙食挺好的,有肉有菜有海鲜,你多吃点。”


说着,他拍了拍张佳乐的肩膀。


“就是张副队管零食管得比较严,得好生藏着。”



“是吧,”


张佳乐抬眼笑着,海风轻轻吹起他鬓边的碎发,在阳光中扬起好看的弧度。


“那我得趁现在赶紧吃了。”



说着就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小卖部。





08.



“诶,吃什么雪糕呀。”


林敬言截下张佳乐手里的可爱多,朝掌柜的喊着。


“老板,来两斤扎啤。”



这是张佳乐人生第一次喝到袋装的啤酒。



奔腾的液体冲破喉咙,融进炽热的血液,冰与火交织的快感撞得山河破碎,碎片还是琉璃清透的,铭着少年已逝的鲜衣怒马。



再抬头时,不知怎么,眼眶竟也变得和被烈酒淌湿的手指一样湿漉漉了。





09.



“怎么样?”


林敬言递上纸巾,笑着问道。



他愣着接过,却没往脸上擦,只是轻轻攥着,任凭海风轻柔拂过面庞,将所有过往的骄傲与汪洋恣意,风干,埋葬。


崂山顶的流云行过万里而来,停留在少年清润的肩膀。夕阳已上梢头,天那边,有细密的星辰点燃新生的笑意。



他笑了。



是万种冗杂情绪在一瞬间放下的释然。




“挺好。”


他说。



“挺好的。”





10.



桃花流水窅然去,别有天地非人间。







fin.





*部分 摘自择荇《别有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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